傍晚时分,电闪雷鸣,不一会儿,便风雨交加了。母亲说,这么大的风,麦子要是倒伏,联合(收割机)也收不了。
我倒是因为这句话想起了没有联合收割机的那个年代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那时的农村,初中是有麦假的,大约十天。麦子熟了不等人,麦收是庄稼人的头等大事。初中孩子也能当半个大人用。作为家中长女,我在初一那年参与了麦收的全过程。
割麦子前,父亲看天气预报,确定最近几天没雨才下手割麦子。我第一次下地割麦子,母亲为我准备了草帽和小的镰刀。父母嘱咐我小心点,便各自忙去了。
日头不高的时候,我还挺有劲头的,主要是新鲜感。十点钟左右,太阳暴晒,我却摘了草帽,为的是擦汗方便。手里的镰刀也重了许多。被麦穗上看到的花绿的毛虫和突然狼窜出的马蛇子(蜥蜴的俗称)惊到,割伤两次,好在都是轻伤。
因伤受宠,母亲为我买了两毛一块的奶油雪糕。与平时一周都吃不上一毛一根的冰棍儿相比,算是很奢侈的安慰了。
之后安排我去打捆。打捆对我来说也不好干。需要找长点的麦秸,从底部穿过,至上面中间扭结,将麦子扎成直径半米以上的一束。
我人小力单,打捆打不紧。下午装车拉回晒场时,散了的捆都是我扎的。还好,没人责备我。
割麦和运麦子持续了两天,接下来就是晒场了。
“场”是提前压平的一块空地。先得把地提前浇湿,待到半干不干时,再由人拉着碾滚子一圈圈地碾。最后均匀地撒上草木灰,人赤脚拉碾滚子再滚十几趟,才算是彻底弄好了。
晒场就是把运回来的麦子在场上摊开,反复翻晒几遍。麦子的秸秆从黄绿变为白色,很多麦穗从秸秆上掉下来,就意味着晒场结束,可以进行场上最大的活动——打场了。
这的确是个大活,需要几家人合作才能完成。打场的“主角”是脱粒机。主角进场前,要把晒好的麦子堆成一个很高的垛,还要准备好蛇皮袋子麻袋若干。
脱粒机在场上轰隆隆转起来的时候,场上也变得热火朝天。
垛顶上面站着俩人,拿铁叉往入料口捣。入料口站俩人,把麦秸往里入。出料口站俩人,拿木锨把打碎的秸秆和麦粒皮往外推。出麦口站俩人,撑着口袋,接打出来的麦子。
闲杂人等打杂,哪里缺人哪里帮一把。我不是闲人,专门负责撑口袋。口袋快满时,有大人拖走,递来新口袋。
我至今怀念打场的气氛。每个人都很忙,可忙得有条不紊。离机器远的人会议论这家的收成,开点庄稼人常开的玩笑。没有人嫌活脏活累。
就我孩童的眼里看来,垛顶上的人最累,要时刻不停地叉和捣,来保证有料可入。入料口的活最脏,麦秸里的灰尘都吸到鼻子里,一场下来,除了鼻孔是黑的,鼻子和嘴周围一圈,都是黑的。
没人介意,擦把脸,挪到下场,还是干原来的活。庄稼人的朴素情怀真是一目了然啊!
打场完了以后,剩下就是晒麦子了。中午小孩不歇晌,我被派去看场,顺便和邻居的姐姐聊天玩牌。
若是天好,两天就干得透透了。交上公粮,再卖点多余的粮食,剩下的口粮封在缸里,就万事大吉了。
那年卖了粮食,母亲给我买了一件新衣服。晒的黝黑的脸衬着雪白的衣服,想来甚是滑稽!
我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堂弟的作文:秋天到了,金黄色的麦浪随着秋风一起一伏……不禁哑然失笑。
这个双休日,是时候带家里小孩下乡体会一下麦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成熟的了。
壹点号 素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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